看到下方有網友討論歌詞。其中有發言者談及協音問題,可是措辭激烈,例如動輒上綱到替不同看法的人扣上「你不懂粵語」、「你不懂常識」、「護主行爲」等罪名。然而,粵語歌詞要跟旋律協音,是有一套協音方法的。遺憾發言者沒有探討過,而就其言論結果而言,似乎也不懂此道。 目前對粵語協音方法說明得最好的敎材,是黃志華老師的《粵語歌詞創作談》。其書第「五.二」章(頁65、66)就說明相鄰二字與音程的最自然結合。同時,第「六.五」章〈協音技巧大觀〉(頁103-120)還介紹了多種協音技巧,說明要協音的實際情況。我在下方解說時,會引用到當中說明的方法。若討論者不明白,請參看原書對該情況的解說。 現在受個別發言者爭議的位置,是「s, m f m r d r m f m l,」末部。當中尾四那粒豆豉前,剛好適合放個樂逗,依據「一逗一宇宙」原則,前後方的捉音可以重新安排,而該爭議句的詞組安放位置正好吻合樂逗。我們便集中看這「m f m l,」這四粒豆豉。 我們知道,「m f」是上行小二度,依最自然結合表,塡粵語「〇二四三」音級之中的「二四」是最妥貼的。至於「二三」,其實本來是用於上行純四度或以上的情況才算最自然結合。不過按照「二度三度多游移與模進原理」,「m f」配上「二三」也是常見的協音方法。 至於「m l,」的這個「m」,其前方是「f」,「f m」是下行小二度,因此這個「m」通常不會比「f」塡更高音級的字,以免破壞上行還是下行的方向。要是前方「m f」塡「二四」,這個「m l」的「m」就取「四」;要是前方「m f」塡「二三」,這個「m l」的「m」就取「三」。 而「m l,」本身是下行純五度。在自然結合表裏,塡「三〇」是最妥貼的,或者塡「四〇」也可。不過在實際樂曲裏,這兒正吻合了「大跳出錯覺」的條件,即使配上音高差異較小的「三二」甚至「四二」、「二〇」等也屬自然。 當時,我在受爭議的這一句中,塡上「幻變宇宙」四字,取的音高就是「二四四二」,符合粵語塡詞所需的協音方法。 但凡談及粵語字音與旋律音結合,如黃老師書中所言:「相鄰兩個字乃是最小的單位,因爲當只有單獨一個字,要硏究配個甚麼音高的樂音才是最『啱』音,那是沒有意義的,切記!切記!」雖然乘載「宇」字的「m」這一粒豆豉,似乎算是高音,但不等於這一粒豆豉只可以配上音高爲「三」的字(如「於」),這正違反了黃老師的叮囑。 同樣道理,我們聆聽時,也不應該切斷單丁一粒豆豉來聽,說這兒那兒不協音,最起碼要聽它與相鄰的字音的關係,聽字音高低的流動,才可以判斷是否不協音。這是粵語塡詞協音之道。不掌握它的話,其實是很難理性去談協音的。 另外,有其他網友對歌詞意思有意見,我也順道也回應一下。這首歌詞是多年前的舊作,那個時候,我看了《EVA》,消化這歌的日文歌詞與故事關係。因爲原詞也不算跟動畫故事直接相關,我在思考如何讀通它,其實可以說是自己角度的腦內補完。最後我用一個假想切入點:假設詞中的「我」是一個在故事裏沒有直接登場的人物,已不能成爲女神(已是折了翼),只能默默看着「你」這少年,從「我」那個「愛的搖籃」裏,受到「你」還未知曉的命運喚醒,背起厚重的羽翼,要飛出去了。最後這就成爲這首歌詞的主榦。 這歌詞塡寫後,多年來我作過不少修訂,希望使字詞更通暢,把前後文脈關係呈現得更明顯。然而,若果寫得很白開水般,又似乎失卻了原本帶點神祕淒美的氛圍。因此又要作適當的平衡。現在這版本,是經過多番修改,並由骨灰級《EVA》迷朋友不斷挑剔後,千錘百鍊而成的。 希望這解說,可以幫助一些看不明白歌詞的朋友打通任督二脈,使大家能體會到歌詞的意境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