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Omicron疫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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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жыл бұрын

#新冠肺炎 #殯儀
死於「新冠肺炎Covid-19」，遺體「黃色標籤」。
第五波疫情，死亡數字不斷攀升--醫院床位、殮房雪櫃位、殯儀館房間通通供不應求。因應疫情的動態政策令染疫者、離世患者、家屬、醫護、殯儀從業者也無所適從。死因同是「新冠肺炎」，遺體亦可分類為具傳播風險的黃色標籤，也可是病毒量很低、不具傳染性的藍色標籤。雖則分類，但初期不分黃藍，遺體全不能拆袋化妝，故然也不能安排瞻養遺容的儀式。
禮儀師陳培興感疫情之中，猶如置身災難之時，卻因將心比己而穿上保護衣「盡做」化妝，不畏感染風險：「很多家屬也希望看到先人舒適和安詳的離開，至少想幫他們完成這一步。」與第一次見面時相比，阿興臉上的滿足感已漸漸蓋不住快溢滿的倦意了。
疫下身後事
全港有7間殯儀館，僅有一間殯儀館開放2層房間予感染離世的死者開棺化妝及進行瞻仰遺容儀式，進行儀式時須在棺面封上膠片，以減低病毒傳播風險。阿興解釋，即使選擇不化妝和瞻仰遺容，親屬仍然替先人進行宗教儀式：「在棺的四邊黏上膠紙，封好棺可以上殯儀館。」
然而，在不化妝進行瞻仰遺容的情況下，殮房便成為親屬見死者最後一面的地點。死亡人數增加，工作人員和配套不變，阿興說處理時間真的無可避免的增加：「公眾殮房從前一個月可取得葬紙文件，現在等3個星期才約見警察和法醫，前前後後約一個月才取得文件。」而醫院殮房也由3個工作天可取得死因醫學證明書增至約5個工作天，不得不令遺體存放時間變久：「一定不是好事，它並是一個最理想的狀態。」
最後一面
遺體的存放時間增加，使其狀態會略受影響。阿興分享經驗：「因為人過身後下巴肌肉會變鬆和變硬，所以嘴巴會張開，或是眼睛未有閉上，所以遺體在殮房出來的狀態都不太理想。」不過，他說可以透過化妝去補救，而他亦深感幸運，至今並未有遇上狀態差至無法挽救的遺體：「可能是臉部泛紅，有少少暗沉。」阿興相信讓家屬看到眼閉口貼安詳如睡着般的先人是最好的慰藉：「假設化妝，透明膠袋內的先人便會成為他們腦中的最後畫面。」
「我認不出媽媽」
在還未放寬能替感染死者化妝時，阿興曾處理過一宗由兩兄弟委托的個案，分享這故事時他一臉遺憾：「他們也很疼愛媽媽。」在兄弟找上阿興前，二人已曾與7至8間殮葬商聯絡，希望可以讓母親順利化妝及進行瞻仰遺容的儀式。在疫情高峰期，要找到願意冒風險做化妝的化妝師、有期的殯儀房間也不容易，阿興回想當時道：「那時候的條件限制，我也不能做化妝和瞻仰。」
那一天，阿興陪同兄弟二人一起去認領遺體。在殮房人員讓他們確認遺體身份時，兄弟沉默一會才開口對阿興說：「我們不太認得，不知道那是否自己的媽媽。」阿興講述時，臉上的疲憊與風霜讓空氣讓空氣也變得更沉重。或許你會覺得荒謬，怎麼會認不到自己的母親？他解釋：「如果看過未執整前的遺體便會知道，其實先人此時的模樣與往生前真的有很大分別。」因為不能化妝和瞻仰遺容，所以在殮房的短聚，便是母子們的永別：「仵工說給兄弟數分鐘後，他們便馬上大哭。」阿興和仵工識相的轉身離開，留給他們空間，站在門外卻仍然聽到兄弟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。
即使最後儀式圓滿完成，但阿興仍然感到無限挫敗：「做不到家屬希望做的事，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遺憾。」
擺渡人
不論有沒有化妝、進行瞻仰遺容儀式，對於家屬已是一個心理創傷。阿興雖然不會直接安慰家屬，但他深知家屬需要的是一個釋放心意的出口：「我們在安排喪禮的過程中會多製造機會。」能做的，阿興也盡做，甚至讓人感覺忽略了自己，穿上保護衣走進防腐室化妝、穿上馬甲走入穿梭殮房、靈堂。
「我願意去做Covid-19個案的原因很簡單，因為將心比己。」阿興坦言換位思考，如果自己便是面對親人離世的家屬，當然會希望看到先人詳適和安詳的離開：「所以當他們有這個要求，其實至少很想幫他們完成這一步。」在這一波疫情中，很多人再次失去親人，是疫情年代的傷痛。阿興知道，大部份人甚至是第一次面對喪禮，故更希望在他們彷徨時幫到他們：「像在災難之中，我們的存在或角色可減輕悲傷，甚至盡力彌補。」此時，阿興才由衷在充滿倦意的臉上擠出笑容：「真的很疲倦，但覺得很有意義。」
採訪：Hoiyan
攝影：Jerrylam
剪接：V.